讲坛回顾|痴与狂:Elias Canetti小说Blendung中的界域书写
2022-06-30  
2022年3月12日,四川外国语大学文化学研究所“歌乐讲坛”第十七讲于19:00在腾讯会议平台上举行。此次讲座邀请了复旦大学德语系青年研究员李双志,主持人为四川外国语大学郑萌芽副教授。来自四川外国语大学、复旦大学、北京外国语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北京大学、首都师范大学等多所院校的师生在线聆听了报告并积极参加了讨论。 在正式进入文本前,李双志老师首先指出了封闭空间与疯癫密不可分的关系。在中国明代文学家唐寅的古诗《桃花庵歌》中,疯癫的内部(即桃花庵)与外部(即清醒的世界)被划分。外部世界追求虚幻,而桃花庵中酒醉状态的快乐才是真实的。疯癫在此被浪漫化,成为了一种大智慧的标志。在福柯对疯癫的知识考古中,中世纪的精神错乱者被驱逐至愚人船上,在海上过着带有浪漫色彩的流浪生活。而自启蒙运动以来,庞大的话语机制和权力机构对人进行规训,疯癫不再被浪漫化。《眩晕》这部小说在疯癫与空间的关系上继承了桃花庵与愚人船的潮流,浪漫化却发生了极大的扭转。 李双志老师认为,小说以制造结界(Raumbildung)为开场。李双志老师带领大家对小说文本节选进行了细读,通过对主人公基恩肉身所处藏书阁的布置以及头脑沉浸的研究领域的分析,指出基恩身上双重的与世隔绝以及自傲狂妄的属性,还原了极端化的学者生存模态并再现了这位书痴(Bibliomanie)的形象,解读了作者对这类学者尖刻的讽刺(Gelehrtensatire)。 李双志老师把小说第一部分的情节划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苔莱泽作为生命原力代表的入侵(Einbruch),空间秩序崩毁(Durchbruch)及学者遭放逐(Zerbruch)。小说以主角迈出自己的结界作为灾难的开端,李双志老师称其为“封印的开启”。妻子苔莱泽为基恩带来了双重的威胁:其一,她冲破了基恩的固定生活,一步步改变了空间的秩序,实现了秩序的颠覆;其二,她对性生活的要求给丈夫带来了恐惧。两性关系中的权力对峙由此形成。在对苔莱泽殴打基恩的情节分析中,李双志老师指出,此处作者的嘲讽是双重的:一方面是针对学者的故步自封,另一方面是针对戴上了暴力面具的外部世界。 接着,李双志老师谈到了小说第二部分的空间转场:基恩被赶入了城市空间,发生了强烈的错位(deplatziert)。小酒馆是底层人民的享乐空间,包含了犯罪与诱惑;而当铺则是底层社会交易空间,是秩序崩毁的象征。在与上述空间发生交往的过程中,基恩并未熟悉城市空间的金钱规则,本身所带的知识秩序被打乱,对外界的感知是碎片化的。基恩把自身的痴与狂带入了城市空间,他狂于坚持自己的想象世界是真相,痴于固执地相信自己,自我从未因外界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即空间的分界并没有造成他意识上的转变,因此他进入了失去空间分界的离散状态,灵与肉无所依托又无所调适,导致现实与幻觉的交错,陷入了假疯的状态。 李双志老师把小说第三部分概括为“伪回归与真破灭”。看门人普法夫对基恩的软禁是基恩自我囚禁的空间隐喻。精神病医生弟弟乔治作为基恩的另一重镜像出现,解救了基恩。基恩延续了第一部分中对自己知识的自信,却又发生了心理扭曲:焚书幻想常常出现,他进入了真正的疯癫。在小说开头的封闭空间中,基恩自认是高人一等的,而结尾处的与世隔绝却变成了基恩的自我惩罚与毁灭。李双志老师认为,这证明了现代文明对知识的执念导致了知识与生活世界的隔离,带来了不可持续的生存状态。  最后,李双志老师阐明了将书名译为《眩晕》的理由:眩晕指的是人失去了他所引以为豪的理性,对知识的信仰最终毁灭了自身。此外,李双志老师还介绍了一些相关典故,如伦勃朗的油画“Die Blendung Simons”(参孙被弄瞎眼睛)中失明的隐喻,小说原标题“Kant fängt Feuer”对康德所代表的理性大脑的讽刺,以及秦始皇焚书中文明毁灭的预言。小说《眩晕》作为现代文明荒谬性的演绎场,带有强烈的警示色彩。 在讲座的讨论部分,李双志老师进一步解答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热情提问,包括人与书籍的权力关系和书的拜物教、受强光刺激而失明(Blendung)的含义在本文中的具体体现、小说中角色姓名的指向性、基恩失声状态中交往模式的失败、与卡夫卡作品存有的互文性、群众对主体的集体迫害。至此讲座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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